2014年4月1日 星期二

關於反服貿學運-與大陸朋友的對話 4/1

最近很外顯&積極的表現憂慮,很謝謝朋友們關心。分享一個大陸好友問候與想法,和自己的回覆,共同勉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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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常关注台湾新闻,也关注你的状态更新,我常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强的政治敏感度,但还是希望和你坦承聊聊。我一直觉得现今世界,国家和政府的概念在我已经越来越弱化,强化的是个人的一种超越政治地理的文化认同。觉得只要是政治就有其黑暗的一面,民主也好,专政也罢,本来都各有利弊,只是适合于不同国家的不同时期而已。记得去年去台湾的时候感到的亲切与人情味,也觉得如果真因为服贸改变了这些会非常可惜,但也许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对于学生愿意站出来游行,我非常感动,因为我觉得大陆的年轻一代已经丧失了这种能力。我相信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非黑既白的,无论是对台湾经济好,还是中国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还是其中有台湾党派间的政治诉求,可能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想你这些日子一定心系台湾,难以入眠,希望一切和平度过,顺利解决。我不相信政治,我相信人性。"

" ... 真的非常高興收到你的關心。的確這陣子都很掛心,一有空都是看相關的消息。很高興其實自己能讓身邊的朋友也看到更多消息,我盡量做到理性客觀,做一個朋友的窗口,如同我也從朋友身上窺見世界其他角落一樣,也算盡一種公民責任。儘管不免有立場與情緒,相信正是朋友才能更理性看待不同想法,彼此成長。一直以來能好好深聊這些議題的朋友不多,所以都很珍惜。

最大的煎熬並不光是對條例爭議,程序正義, 或政府暴力的群體激憤,而是感受到對內, 不同島內族群, 不同世代之間的相互質疑與攻擊。我看到很多各說各話,堅持著其實並不相矛盾的論點。你知道嗎,當你連對自己父母都不知如何說服時,會有多挫敗。現在站在台北凱道上很多朋友,正承受著這種撕裂傷與孤獨。就像當初人在美國,看台灣社會的諸多爭議時的憤慨,現在人在上海,那種不知如何出力的無力感有增無減。我們只能期許自己繼續走,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

我也相信哪種制度都有弊有利,也相信不是非黑即白。正是因為看到, 了解到這麼多是非難斷的灰色,才更覺得捍衛心中那個"白"有多麼重要。台灣人大概最懂民主下的亂與弊,不可能天真的相信單純靠民主就是解藥,但相信一個賦與人民權力與平等的憲法與政體的初衷,值得我們再花下個三十年繼續打磨。台灣的民主充其量也和我這一代一樣大而已,我不成熟,台灣的民主憲政當然也還有路要走。可能也如同中國制度近年的發展,你們也相信它正在走出適合自己的路,會有無法避免的陣痛,樂觀以對,也小心呵護。

講到這可能已經與這陣子的兩岸服務貿易協議本身離題了,但協議只是反映常久以來人民對政府的不信任與不滿,這是超越黨派的。事實正是,兩大政黨與過去輪替下來的執政都讓年輕人失望無比,但今天還能站出來發出發生,關心社會國家,這環境還是讓我們無比驕傲的!還能讓我們出來反抗,正是我們反抗的理由。

短短的訊息不能完整描述正在發生的爭議,但希望朋友們都不要簡化為藍綠鬥爭,不要理解為政黨煽動,不是開放與鎖國的歧見,不是恐中反中,更不存在統獨議題,而是對現有制度缺陷的反省,對長遠的社會公平正義的期待,對已歪斜的政府角色的提醒。也希望身邊的人,包括親人,都知道不要盡信媒體,或盡信某些言論,獨立思考判斷,可以的話多些對話交流。

希望有機會還能當面多聊聊,就像當初我們在系館內時不時的對話一樣。我們都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各自社會結構下的中堅份子,有共通的語言和體諒的心,相信我們已經比上一代強得多。

謝謝你的關心!我也期許我同樣關心台灣以外的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共勉!"

2014年3月22日 星期六

我沒有什麼高見要發表-學運見血3/22

我沒有什麼高見要發表。

那天晚上和一樣不在台灣的女友通完電話,坐在沙發上掉眼淚。本來不好意思說,覺得實在很矯情,但才發現很多人跟我一樣。我們這一代很愛哭,很感性,很天真,相信真善美,大概是因為我們出生就已是解嚴之後,對,是被寵壞的一代,被灌輸民主自由與人權的信念,堅信不移。我們相信我們被賦與權力,是主人,那些批評現代學生運動太過溫和或錯以守序為自豪的上一代人們,請搞清楚世代背景的差異。想像我們也經歷過見血的對待,我猜我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拿起汽油彈。我總以為不同世代不具完全的類比性,新一代有自己表現憤怒但同時強調理性的方式,但永遠都有企圖保持頭腦清醒的領導者和攪局湊熱鬧或冷漠的自私者,這倒是讓歷史經驗有參考價值。

我很慚愧自己不夠關心社會國家,大概和百分之九十的年輕人一樣,在太遲之後才開始關心惡補,也和大家一樣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或是沒多久後就忘記。但我越來越相信,年輕人已經是最希望國家社會進步的一群了,也相信由不得我們,時間一定會把我們推向握有權力的位置。

從離開台灣後才真正開始關心台灣,當時剛到國外,一路上看都更, 關廠工人, 美麗灣, 美牛, 核四, 反媒體壟斷...一次又一次巨大的無奈和憤怒。你們知道台灣的年輕人,承受墮大著自我認同矛盾和不安全感嗎?一種極度脆弱的驕傲,還有處處尋找認同的自卑。歷史的共業,族群的對立,政治的扭曲,...都是我們要扛,爛攤子是我們要收。那些搞亂社會, 無知又傲慢的坐擁權力的人,才是現在應該被公審的一群。

中國這邊沒有台灣抗爭的消息,不意外。有些店家會放台灣新聞,但很抱歉,是中天新聞台。

我不知道重點是什麼,我想這個想了兩三年了...。最後這樣說吧,這兩三天看了很多人的言論,我很同意有人說:世界還是在繼續轉,不會等台灣。當我們努力的想做自己國家的主人,想扭轉國家機器的時候,其實社會在空轉,在內耗。如果你和我一樣,不在台灣,或在台灣但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至少確定自己還朝著理想努力,等時間到了,做對的事情。

2014年2月19日 星期三

"沒有人會負責任"

站在城市規劃與設計的前線,親眼目睹城市化在這裡的被推崇, 被懷疑, 被迷信, 被曲解...。很幸運的看到許多城市之所以形成的道理和過程,很不幸的是這不是教科書,不是被反覆辯證的前例,而是進行式,是沒有時間也無從討論是非對錯的當下,來不及做反省。很不幸的這是真真實實的土地,是真真實實的人民。

"沒有人會為結果負責任" 業主這一句話說的我直點頭,因為我最近老跟朋友說一樣的感觸。中國正在發生的城市化,就像一幅難得的空白畫布,大家喜孜孜的各自在上面撇上一筆,人人都分一杯羹。地方領導得到政績;地方政府得到收入;開發商得到銀行貸款;設計單位得到報酬。在乎嗎?這些角色裡沒有一個是會住在這個項目的人,或甚至不住在這個城市。最後,這個城市的後果是誰買帳?誰來用?誰來居住?誰來"住不起"?誰來"被決定"?

畫漂亮的大餅,講虛無飄渺的空詞,會議室裡人人意淫不會存在的景象,全是西方一下歐洲一下美國,拼拼湊湊出來的膚淺印象,沒有社會文化,沒有歷史,沒有族群,甚致忽略政策制度。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很多爛攤子,並不是誰心存壞心,而是就算每個人都盡力做到自己認為最好,覺得對得起自己,但整件事到最後還是可以變得極度荒謬?

我常說,感覺有罪惡感,感覺自己在這個大食物鍊裡,也同時是劊子手,我們常常在幫業主圓一個不能實踐的夢。有良知的劊子手,再有善心也只是讓下手不那麼痛苦罷了。

偶遇過讓我深感敬佩的地方官員,他們最大的共通點,就是都是當地人,對當地有情感有記憶,但感覺也只是在眾多角力下辛苦的檔著這輛大車...。所以我也說一個地方的經濟,如果都是外來人, 流動人口撐起來的,這個城市的下場大概也會很慘,因為沒有人會負責,沒有人需要負責,各自拿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時間到就走人,留爛攤子給不在這個遊戲裡也最沒有聲音的人。

2014年2月4日 星期二

設計+藝術=小設計

我覺得,當設計和藝術綁在一起,就註定弱化設計的影響力。

設計和藝術有本質上的差異。設計有明確的服務對象,有明確任務,有業主有客戶,需要被使用,需要被認可,作者主觀意識相對薄弱,可以沒有個性沒有明確風格。藝術則相反,藝術的服務對象相對模糊,作者主觀意識是最主要考量,需要個性需要風格,無須回應特定需求或族群,比起被使用,更在意心領神會;比起解決議題,更像是點出議題提出看法,然後就結束在傳達這一步。這些特點,設計與藝術不僅是不同,還是恰恰相反。
所以你大概理解我為什麼說,當藝術與設計綑綁,就註定只能做小,做情趣。設計師不喜歡變成美工人員,不喜歡被低估價值,但當用藝術的角度談論自己專業的時候又很爽很舒適,這不是很矛盾嗎?

2014年1月3日 星期五

關於失控的城市化

失控的城市化,發生在這裡二三線城市。

就像看到隔壁家的孩子成年, 長高, 長壯,,出於一種絕大部分是虛榮的模仿心態,來裝扮自己才剛出生的孩子。西方國家城市百年,台灣城市數十年,中國大陸城市五年以內。大家都說這裡發展快,但他們沒跟你說的是,很多時候我們忽略了建設可以跳躍,可以加速,但人一代就是一代,經歷過數個世代交替, 社會結構性演化的社會,與只經歷過一代人的數年就得"換腦袋,換想法"的社會,兩者有多麼大的不同。

這些快速成長的城市,看來內在並不如它們外在的突飛猛進。硬體有了,但生活習慣怎會說變就變?能平行移植的,除了硬體,也就只有新移民-那些本就適應新硬體的外來族群。

所以特別在一線大城市如上海,城市的區域支離破碎,一小處地方,屬於一小群人,住得很近,但不會有交集。隔壁是老外聚集的酒館,這邊是老一輩當地人才會買的油炸小吃攤;將半支豬血淋淋的掛在清真餐館外的人行道,正對著五星級大飯店...。

於是人們喜歡稱它"有趣" & "刺激"`, 但總不會是"宜居"。外來人的目的各不同,整個城市大部分也都是為外來人打造的,他們唯一共通的就是不久駐。不久駐,又怎麼會盡一份心力讓地方更"好"更"永續"?這裡有的充其量只是迎合"消費者"的繁華假象。

或許港口城市如上海,自古就有此特性。只不過,現在整個中國,大概都是如此。

還是受不了二手菸瀰漫&走路得小心的痰

短暫回台灣,在重回上海讓我想起第一次走在上海人行道的感覺...。

不喜歡的還是不喜歡,說厭惡也不為過。不過,這可能也就像以前台灣四處可見的檳榔汁,只是時間演進的問題。

在美國, 歐洲, 甚至日本,看到對台灣的期待;在這裡,看到台灣的成就,也或許看到兔子的傲慢,儘管這其實不是一場龜兔賽跑...。

但,也數次在混亂無序, 爭先恐後湧進的地鐵上,看見禮讓老人的乘客,而且讓座的不限於年輕人(或該說,不限於成年人?) 。台灣走了十餘年有的成熟,這裡可能很快就走過。只不過是用這樣的模式:一部分的人先跟上。如同"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思維,一部分人先富,導致今天貧富差距大到另一部分人不可能富,"一部分人先跟上這樣的生活水準",會不會只是將舊習慣藏到檯面下或邊緣化,或長成一種新的混合體?你看到這裡天差地別的生活習慣, 生活水準落差,全部拼貼在一起的城市景象,用一種強烈也令人不舒服的方式呈現它的"進程"-一種你不會認同,卻也無法否定的模式。